冰美式少女饼

此时此刻的云,最最可爱的你

【堂良堂】写给月亮的诗

伪现实向

如果孟鹤堂,接电话是九良的角度,那这个就是老孟的角度

带一点点通感


周九良很小时候问过母亲一个问题。

小男孩顶着顺毛的妹妹头,穿着T恤和用力一跺脚就会发光的鞋子。T恤上印着一只大大的狮子,脑袋上的毛发还是细细绒线织成,摸上去怪软和的。小男孩抱着他新选中的玩具,举着胖乎乎的小手,指着货架问,那它们呢,它们会很难过吗。


如果玩具们也会说话,会聊些什么呢。

它们每天也会回家吗,就像自己要去幼儿园那样,它们会在玩具店开门的时候来到货架上坐坐好吗。小朋友们来的时候也许它们会不会叽叽喳喳讨论,挑选心仪的主人,希望被他带回家去。

一个玩具最好的归宿大概就是能有一个喜欢爱护自己的主人,留在商店里没有被人选走的玩具才是最可怜的。


当母亲的半蹲下来,看着儿子一脸认真,帮他把理了理衣领,温和地摇摇头,说不会的,它们总会等来一个喜欢它们的主人来把它们带回家的。玩具不能选择主人,所以你把它带回家了就更要好好珍惜呀。

小男孩用力点点头,郑重地“嗯”了一声。


他也是在很久的后来才知道,许多时候人能够自我选择的余地是很小的,在大多数的语境下,大部分人其实都是等待被挑选的那个。

我们挑选别人,也被别人挑选。

对于“机会”来说,也同样如此。


//

于谦之前给孟鹤堂递过话头,说这届传习社有个小孩儿挺不错的,搭档这事总没着没落的可不行,自己多上点心。

汇报演出结束,于谦侧头跟人讲了几句话,余光里看他写完最后几个字才转过身来,问的很笼统,说觉得怎么样。

孟鹤堂低头抠了抠手里的本子,可着边沿薅。过去的几小时里他手里笔没停,节目名是什么,捧逗都是谁,有的寥寥几笔,有的收不住,写了快有小半页纸。来之前于谦的那句话绝不是白说的,能识货也是一种本事,这是个机会,也是个考题。

斟酌了半天才开口,孟鹤堂说,我觉得周航不错。过会儿又试探了一句,他很稳,我呢,又比较跳,有个人给我控着点节奏的好。

于谦在边上点头,说,行啊爷们儿,眼光不错,我跟你师父也觉得你俩能成。说完推了他一把,说赶紧问问去,看人小孩儿愿意不愿意。


后台吵吵嚷嚷的,都还是半大的小子,刚经历了一场大考,甭管考得好与不好,最可怕的等待被审判的时候已经过去了,颇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意味。

周九良倒还是那股子有些懒懒散散的冷淡劲,刚才在台上虽然没出岔子,但也不算出彩,他琢磨着想自己复盘一下,一时半会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身边刘筱亭和张九泰在讨论晚上去哪里吃饭,这种事他向来没太多意见,脑袋放空一路跟着走。


有人等在园子外头。

太打眼了。周九良有轻微的近视,平日里不爱带眼镜,微微眯了眯眼。

他眼神原本还有些散,也不受控制地多看了两秒。


两人隔空对视的一瞬周九良愣了愣,下意识地要把目光撤开,对方的眼睛却是倏忽亮起,快走两步把他拦着:“您好,是周航吗。”

目似朗星,霁月清风。他说得太过笃定,那甚至并不是一个问句。周九良点了点头,声儿又轻又怯:“请问,您……”

“我是孟鹤堂。”

鹤字的,原来是师兄,周九良点点头,一句“师兄好”还没出口就被人截断。“你有搭档了吗?”孟鹤堂问,“愿意跟我试试吗?”

“啊?”周九良那时候还有没有褪下去的婴儿肥,整个人呈现出一种讨喜的圆钝感,头发理得短短的,像只有点傻乎乎的小熊。张九泰在后头轻轻推了他一把,拉着刘筱亭往外跨了一步,比划着示意他俩先走了,又指了指孟鹤堂,挤眉弄眼的。

“跟我搭档试试,一起说相声。”


十六七的男生正是个头疯长的时候,周九良那时候算不得高,只是他打小便长得慢,便也学会了不去着急,慢慢来,总还能蹿一蹿的。

他总是不着急的。饭一口一口吃,路一步一步走,按部就班的来,有什么好着急的呢。

然而半路突然杀出来了一个孟鹤堂。周九良好像突然就回到了小时候的那个玩具店,只是这一次他是被挑选的那个。

孟鹤堂眼底干净澄澈,满脸的认真。周九良想,我自当是愿意的。


//

回去之后于谦问起这事,说怎么样。

孟鹤堂摸着后脑勺傻笑,说小孩儿挺可爱的。于谦啐他一口,说谁问你那个了,还管人叫小孩儿,当你自己多大岁数似的。

应该能行吧,孟鹤堂用力点点头,我觉得挺好的,先试试,能行的。


那会儿周九良眨巴了两下眼睛,还有些愣愣的,点了点头冲他笑,说好的呀。

孟鹤堂突然就懂了为什么童话书里的小熊总是还在路上就抱着蜂蜜罐子开始吃。

琥珀色的半流体,香香甜甜的,捧在手里便是一种无法抵抗的诱惑,多想蘸一点尝一尝啊。开始也会想,我就尝一点点,一点就够了。可是心尖尖都甜化了,喜欢得一塌糊涂,就又忍不住想再尝一点,再多尝一点。


聊了两次,又试着搭了一场。

他几乎是没有耽误地就去找了师父,说我想和周九良在一起。


第一次正式上台前,还在候场的时候,孟鹤堂自觉心跳如擂鼓,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周九良头也没回却是准确无误地抓住他的手。小孩儿的手心干燥温暖,抓着孟鹤堂泛着潮意的冰冰凉的手,用力紧紧地握了一下。

他想他的第一感觉是对的,周九良的这种稳,无关是心态还是修养,是打骨子里来的从容。他站在桌子外头,周九良站在桌子里面,差不离后他半步远的距离,专心不错地看着他。

第一场,说得中规中矩的,绝不让他的话掉地上,谈不上多出彩,但肯定是够着及格线了。


孟鹤堂一瞬间忽然想起了小时候爱喝的米汤。

那时候家里煮饭用的还是老式的高压锅,听见咕噜咕噜的声音就是水开了,再闷一会儿,打开盖子就能逼出不少米汤。

很温和的米白色,稠稠的。带着滚烫的温度和粮食的清香,又踏实又安心。


//

他们刚一起上台那会儿底下观众算不上多,孟鹤堂闲着没事儿尤其爱上网翻翻,用各种关键词搜索,找到和他俩相关的仅有的那么几条微博,看看对他俩的评价,有时候还偷别人的图。根据观众反馈调整包袱,这倒也是好事,他俩那时候还在磨合期,都不用想着要怎么出彩,先得保证在台上不出岔子。

只是有一阵经常是看起来就没个完了,眉头也经常是越锁越紧。人的苦痛大多来自于自身,道理都懂,却依旧无法说服自己。他告诉自己要去接纳,要允许有误解和不喜欢,却难免还是会为太过负面的评价感到困扰。

忽地就被人一把拽住腕子,下一秒手机就被夺了过去。

孟鹤堂先是被吓了一跳,恶人先告状地冲人嚷嚷:“你是只猫啊,走路怎么没声都。”

周九良微微抿着唇,面无表情地冲他摊手。被抓包的那个企图把手机往沙发缝里塞,带着有三分心虚两分讨饶:“我找电影,找个电影看。”


周九良那阵瘦下来一些,优越的骨骼线条和眉梢眼角的锐气慢慢显出来,不笑的时候冷冷清清的,声线里满是过了头的冷静,像颗冷飕飕的薄荷糖,一张嘴直往外冒凉气,说外界的声音都是参考,你不开心就不要参考。

孟鹤堂抬头看着他,手腕一翻反手扣住周九良的手,食指来回摩挲他手腕上那一块突出来的骨头。

“还给我。”孟鹤堂抓着他不让跑,左手摊平找他讨。

周九良闭眼撅嘴冲他使怪相:“不给,一天到晚看手机,眼睛还要不要了。”

“嘿,反了你了,”孟鹤堂挠他掌心,“给不给给不给,快还给我。”

麻麻痒痒的,周九良想把手抽出去,却是被人抓得死死的。他把手往外拔,孟鹤堂使了个陡劲一下子把人拽过来,摁在沙发上挠他的痒痒肉。周九良胡乱挥着手想躲,有些恼,又忍不住要笑。

一整季的雪水都融化在了眼睛里,漫山遍野的风都传来消息。


“给不给,”孟鹤堂摁着他,“周宝宝越来越不听话。”

“不给不给,”周九良找了个抱枕挡在身前,不自觉地拖长调子,小奶音跑了出来,“我都饿啦~吃了饭才能给你。”

原来不是薄荷糖啊,孟鹤堂喉头忍不住滚动了两下,真的是啊,一个不知道自己多甜的、奶不兮兮的小糖块。


//

刚搭档的时候孟鹤堂其实也还不大,但到底长了人几岁,领着个小孩儿便自然有了做兄长的样子。今天怕吃得不好短了营养长不高,明天怕降温了没及时加衣服回头病了,管少了怕人不会照顾自己,管多了又怕把人性子拘着了,心操得稀碎。

周九良很早就一个人出来上学,遇见孟鹤堂之前自己管自己,觉得也还管得挺好。突然来了个人要操心他也没觉得别扭,就是觉得管得还挺多的,有点烦人。多睡觉少熬夜,烟要少抽饭要多吃,还不能光吃肉不吃菜,最好每天喝够两升水。

大概是在该被人操心的年纪里自己操自己的心,他从前的性子往好听了说是沉稳,但也有不少人背地里说他闷。在该十分跳脱的年岁里,总显得暮气重了几分。孟鹤堂把操心的责任大包大揽之后少年的性子显出来,以前倒是没发现原来是个小疯子。

特别是在孟鹤堂身边的时候,兴头上能说个没完,叽叽喳喳的,整天孟哥我可不可以这样,孟哥我可不可以那样的。


只是孟鹤堂未曾想过,“我可不可以”这个句式后面还能跟上那句话,周九良问,孟哥,我可不可以喜欢你。

那年周九良刚满二十二,说小其实也算不得小了,但上头有人管着,就总还像个孩子。眼睛晶亮亮的,想看他又怕看他,眼尾耷拉着,好像生怕他说出拒绝的话,像只垫着脚趴在人腿上的小奶狗。

孟鹤堂攥了攥拳头让自己回神,不动声色的问,要是我说不可以怎么办。

周九良撇了撇嘴,一个人嘟囔,不可以我也喜欢了,那你就装不知道吧。


那几年里,但凡孟鹤堂说不可以的事情他从不会去做,也不服气,撅着嘴看着人不说话,牵着手晃来晃去的软着嗓子撒娇,像块软软糯糯的桂花米糕,甜甜蜜蜜的,就算偶尔犟上几句戳得人生疼,也让人什么脾气都撒不出来。

遇上孟鹤堂真不让步的事也不硬着来,手一撒开就跑了,就像吃糖的总会被黏了牙,再可口的小点心也有甜得人头疼的时候。

但只要孟鹤堂说了不可以,他总是会乖乖听话的。


如今唯一的叛逆倒是用在了他身上。

被偏宠的小孩儿才敢闹着要吃糖,他寻思这性子大概还能养得再放肆几分。


//

头两年总有人明里暗里的说周九良运气好,阴阳怪气的,倒也是无从反驳,他被师兄选中成了搭档,直接跟着孟鹤堂去了三队,少了好大一段在青年队慢慢熬的日子。

孟鹤堂偶然间听见过几次,这种事也不好同人说道,暗自笑着摇头,要说运气好,他倒是可以和周九良论论,他俩究竟谁占了谁的便宜。

那些活跟谁搭其实都能使,但总有一个人,你和他搭起来最舒服,他站在你身边你就底气十足,因为你知道不管怎么样,他总能在底下稳稳地接着你。

他早早的遇见了这个人,是他的福分。


是风雨同舟者,是要共渡的爱人。


//

周九良一手撑着桌子,扇子轻轻地搭在孟鹤堂的手背上。捧哏惯是要藏拙的,不能抢了风头,周九良深谙此道。反倒是孟鹤堂,总像献宝一样,想让所有人都来听听周九良那副清亮的好嗓子,如金如玉。

这么些年下来,周九良早已褪去了当年毛头小子的那股青涩,在台上四平八稳的,倒真有几分奔着老艺术家去的劲头。他基本功底子打得好,虽然不主动展示,但也不藏着掖着,被怂恿着来一个从不露怯,满脸自信、神采飞扬的。

他们这些年一起见证过彼此的闪光时刻,也触及过最深的暗角,一路走来也磕磕绊绊的,一个风风火火,一个冷冷清清,却是从未迟疑地张开双臂,接纳一整个完整的对方。孟鹤堂时不常的觉得,看他的时候总觉还像个小孩儿,明眸透琼瑶,满是天真态,坚定又清澈,温柔且辽阔。明确地爱,直接地厌恶,真诚地喜欢,站在大太阳下、满身的坦荡。

他要他大声无愧地接受赞美。


孟鹤堂在收尾了,周九良手抵着扇子,捏了捏桌上胡萝卜玩偶的小手,一抬眼便看见他微微扬起的下巴,低头浅浅地笑了笑。

那个燥热的下午,孟鹤堂问他,你愿意吗。

他遇到了一方池塘,拾到一枚属于他的月亮。

很愿意的。


//

那天演出结束他俩落在了最后,街上没什么行人,偶尔有车辆呼啸而过的风声。周九良试探地去想牵他的手,北京的冬天寒冷而干燥,他不小心被静电打了一下,手猛地弹开。

孟鹤堂的手也迅速往回缩了一下。

刚好走到了一盏路灯下,不时有嗡嗡的电流声。影子落在后头,而他们继续向前走。俩人手往一块儿摆了一下,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轻轻地扣住了对方食指。


少年像是雨前的月亮,灼灼有辉光。笑起来的时候眼睛里好像藏着一枚小小的太阳,像怀抱着装满星星的玻璃罐子、趴在绵软的云朵上打盹儿的毛绒绒的小熊一样,被太阳晒得暖融融的、又软乎乎的,让人想要用力地拥抱他。

他用他的青春,他的不安,他的幼稚,赌他们之间无需言明的默契,去赌一个心有灵犀,用笨拙的小把戏去试探一个精明的人。

年长些的那个成熟且包容,好似温柔的没有脾气,那些小动作他知晓得一清二楚,多出来的那几年饭到底不是白吃的。有无数个套路,但至于下不下这个套,全看先生心情。

好像是博弈,年轻的那位自以为并不拥有许多,却什么都愿意给出去,要给,也还要别扭,巴巴地掏出兜里所有的糖,却偏要表现的像是,我刚好有、那便都给你了。


温柔的人其实偏偏最难驯服。

而他奔他而去。


//

明天生动而具体,有且仅有一个你。


那我呢,孟鹤堂问,我可不可以也喜欢你。

特别特别喜欢的那种。


fin


这篇也是写了好久,6.20,我六月份真的是写了巨多哈哈哈哈哈。当时说太难写了,再也不写这种文了,结果后来出了个新采访我又开始写这种,给我欠的啊。

文里面很多形容其实是老孟的切身感受,带一点通感症,不太多,我还挺喜欢这个写法的。


明天生动而具体,有且仅有一个你。(《千禧》)

生活最佳的状态就是冷冷清清地风风火火。(木心)


明确地爱,直接地厌恶,真诚地喜欢,站在大太阳下、满身的坦荡。

这句其实有一个我没有写出来的点,说开了大概是,有人一身坦荡,从阳光底下奔过来爱他。


他要他大声无愧地接受赞美。

温柔的人其实偏偏最难驯服。而他奔他而去。

他遇到了一方池塘,拾到一枚属于他的月亮。

还是那句话,只要我没有特定写他是谁,其实都是相对的,他们都是那个他。


//几个想解释但不看也可以的地方

他不小心被静电打了一下,手猛地弹开。

孟鹤堂的手也迅速往回缩了一下。

和后面的他俩牵手相对应,就是虽然可能会有阻碍,但我还是要牵住你的手。


影子落在后头,而他们继续向前走。

这个就很简单了,就是他们要大步往前走,往更好的地方走,所有的阴影都不会影响他们。


他们这些年一起见证过彼此的闪光时刻,也触及过最深的暗角,一路走来也磕磕绊绊的,一个风风火火,一个冷冷清清,却是从未迟疑地张开双臂,接纳一整个完整的对方。

这个就是我在数学博士au里写过的,不管大事小事,都敌不过我想要跟你在一起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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